从ATR看涡桨支线市场如何破局

Q400与ATR(远处)同框，航空产业网摄影

涡轮螺旋桨支线飞机是重要的民航飞机类型，相比喷气支线，其最大魅力来自低廉的运营成本，也适用于较小机场。本篇从最畅销的ATR飞机着眼，谈谈涡桨飞机的市场需求和产业逻辑。

涡桨的基本需求与独占鳌头的ATR

ATR支线飞机是由法宇航公司（现为空客）和意航阿莱尼亚公司（现为莱昂纳多）各占股比50%的合资公司ATR研发。最早的型号是ATR42，42的编号是由飞机的标准配置的座椅数而得名。1985年12月，ATR-42开始运营。

飞机在研发时就提出了低油耗的目标，设计上考虑了未来更大改型的需求。ATR公司在1980年代后期研发了ATR 72，目前ATR 42和ATR 72已经同时生产了超过30年，至今仍然是很多支线航空公司的当家主力（参考：一架飞机也盈利的『天草航空』）。

大型涡桨飞机的市场销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燃油价格的高低。如上图所示，2010年前后五年时间里，油价昂贵，在全球50到90座支线客运市场中，大型涡轮螺旋桨飞机订单量激增，以ATR-72与Q400为主的70座级销售量比相似座位数级别支线喷气飞机高出一倍。

如上图所示，涡桨省油的秘密在于其低速时（在500km/H）远高于喷气机的推进效率。但另一方面，较低的速度也限制了其作为支线客机的市场空间。

ATR公司称，使用其飞机运营的82%航线在250海里(462公里)以内。在更长的航线上，对很多消费者来说，更快捷、颠簸更小的喷气机更有吸引力。

实际上涡桨支线飞机相对支线喷气机和干线客机，是相对小众的市场。但曾生产的机型其实并不少，例如本文的主角ATR、冲8系列与衍生出的Q400、比奇1900、萨博340、EMB120、多尼尔328，福克27/50以及我国的新舟系列飞机等。

2010年以后，ATR飞机在50-70座涡轮螺旋桨飞机市场上以低廉的运营成本和较好的口碑占据主导地位，在细分市场份额高于50%，某些年份甚至可以达到80%。

ATR在2019年获得了79架飞机订单，算是个不错的成绩单。除了ATR飞机本身的优良性能，也与公司在市场上的精耕细作分不开。

2018年11月，第1500架ATR交付日本JAC ©JAL

ATR曾有计划推出90座级的型号，但2015年以后油价大幅度下降，支线涡桨的需求也在下降。ATR飞机在2019年的交付量也是自2012年以来的最低水平，交付量从2018年的76架下降到2019年的68架。

在中国市场，ATR曾经有过短暂的运营历史，ATR公司也在2015年重新返回中国，开始在北京设立了代表处，也在积极向我国销售此机型并曾获得了十余架份意向订单。

除了继续深耕亚太和非洲等增量市场外，ATR也在积极推出新的改型求变寻求市场破局。

货运改型拿下FedEx大单

首先，ATR在货运市场上在发力。联邦快递(FedEx)此前已经运营了多年“客改货”版的ATR货机，例如ATR-72-200F。针对这一需求，2017年11月，FedEx与ATR签订了30架ATR 72-600F确认订单和20架可选订单。

ATR公司为FedEx推出的ATR 72-600F货机是ATR公司首次推出全货机，交付时间为今年下半年。相比客运型，货运型的特点是：

•大型货舱门 2.94 x 1.8 m

•尾部货舱门代替标准乘客门

•无窗机身

•强化地板 @ 488 kg /m²（100 lbs /ft²）

•货物装载系统（CLS）功能

ATR 72-600F将支持散装货物和航空集装箱的两种配置，货舱的总容量为74.6立方米，最多可容纳七个LD3容器，该飞机还配备了新的强化地板。既可以服务于小型社区，也可以为大型货机的运输网络提供货源。

西飞负责后机身段的生产，©航空工业官微 

FedEx总裁戴维·坎宁安表示：“ATR飞机已经在联邦快递成功运行多年。我们与ATR合作开发了这架新飞机，新的600F将通过帮助公司向中小运量的货运航线提供快速、经济的服务，在我们的全球网络中扮演重要角色。”

短距起降版本的ATR-42 焕发第二春

ATR42是一种1985年服役的最早的型号，很长时间内年交付量仅在10架上下。50座的ATR飞机通常需要1000米以上的跑道（见民航局文件）。而世界超过一半的机场仅能起降螺旋桨飞机，更小飞机其实是有市场空间的。

例如，早期冲8飞机主要市场就包括这个细分领域，例如Q200系列使用2150马力的加普惠PW123发动机，其一大优良传统就是马力强劲短距起降能力好。Q100/200停产已经10年，未来有数百架的市场空间，也不容小视。

短距起降性能良好的Q200涡桨飞机

针对市场的这一痛点，ATR宣布推出了新版飞机，用于短程起降。命名为ATR 42-600S，其中，S为短距起降(STOL)的首字母，飞机能在只有800米长的跑道上起飞与降落，性能超过Q200。

ATR增加了方向舵面积，以在低速时更好地控制短机身。飞行员也可选择两种发动机功率模式，一种用于短距起飞，一种用于优先考虑燃油效率。

短机身版本常有高大的垂尾，例如A318垂尾加高了0.75米

目前预计ATR 42-600S将在2022年下半年服役，并且已经有20架订单。ATR公司认为这种新型涡轮螺旋桨飞机具有巨大潜力：在全球约500个小型机场的跑道在800-1000米之间，新型号可以将ATR的市场扩大25％。

值得一提的是，航空工业西飞是ATR42机翼翼盒的全球唯一供应商，已经有数十年的历史。由于生产速率低，一度甚至认为项目有可能中止。短距起降型的研发可谓使ATR42焕发了第二春。

军用改型主攻高利润细分市场

几乎所有的民机制造商都希望能进入利润丰厚的军机市场。ATR公司也不例外。ATR-42MP是较早的军用型，而现在主推的是ATR-72MP。

ATR 72 MP(Maritime Patrol )海洋巡逻机 基于ATR 72-600平台构建，是面向低成本海监与反潜平台。可用于定位和营救人员，进行海洋专属经济区巡逻和搜救（SAR）。

与ATR 42的金属机翼不用，ATR 72 MP机翼由复合材料制造，使飞机具有良好的抗腐蚀能力，机身安装有各类传感器和气泡观察窗。

与之前的ATR 42 MP相比，ATR 72MP具有显着的耐用性，更多的内部空间和最新的机载设备。ATR 72 MP的空重为14586kg，最大起飞重量为23吨。该飞机可携带5000公斤的有效载荷。

ATR 72 MP采用两台加普惠PW 127M发动机，有2750 hp的最大起飞功率。

该发动机装有六叶片可变螺距螺旋桨。飞机可以从短至1,170m的跑道起飞，并在短至630m的跑道上降落。在1,500m高度上可有十小时的最大续航时间。

细分市场甚至吸引了改装企业，例如德国的莱茵航空服务公司和Aerodata为巴基斯坦改装的ATR-72。

巴基斯坦海军的反潜型 ©航空产业网 摄影

总部位于德国门兴格拉德巴赫的莱茵航空有限公司（RAS）于2018年中期将首批经修改的ATR72系列移交给巴基斯坦海军。

反潜与海监飞机在亚洲有良好市场前景，ATR公司也在向马来西亚等国积极推销他们的军用改型。

市场要做深、做细、做精

50座以上的细分市场每年的需求不到200架。而除了我们在研发的新舟MA700以外，巴航工业、萨博、多尼尔等都基本放弃了这一市场，Q400业务也已经出售。

与喷气式客机的大面积停飞不同，目前，疫情中全球仍然40％的ATR飞机继续飞行，因为涡桨飞机对向偏远地区的运输必需品等任务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航空工业MA700 ©航空工业西飞民机

ATR想出的这些几条出路，对我国未来的MA700也有启示作用。支线的用户本来就是体量不大，需求场景又比较多样，所以看似非主流需求细分市场，一个一个的吃掉，加起来也不是个小份额。相信疫情以后，很多主制造商曾经不愿涉及的领域，在市场的压力下也会慢慢成为有利可图乃至相互争抢的市场。

笔者曾负责舱门制造的项目运营，©航空产业网 摄影

最后，对ATR机型，笔者有很深的感情，在航空工业工作的岁月里先后参与和负责过两个机体结构件的国际工业合作项目，涡桨支线可以说也是笔者进入航空产业的一位老师。

衷心希望我们航空工业的新飞机MA700也能像ATR一样经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