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公司经历近期低谷后，是否准备迎来转机？

自 1 月 5 日 737 Max 9 的中舱门塞在飞行过程中爆裂以来，波音公司一直公开努力洗清自己的名声，并让监管机构、立法者和公众相信其飞机是安全的。

随后，该公司面临多次调查，调查内容是其质量流程存在严重缺陷，导致其向阿拉斯加航空公司交付的一架喷气式飞机缺少四个用于固定插头的螺栓。

事件爆发后，波音公司首席执行官戴维·卡尔霍恩（David Calhoun）面临参议院委员会的严厉批评，而波音公司本身也承认了在 737 Max 认证期间欺骗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 (FAA) 的联邦指控。

尽管如此，我们仍有理由相信波音公司正在扭转局面。

毕竟，门塞故障促使波音公司决定停止 737 的生产，并决定收购其最重要的供应商威奇托的 Spirit AeroSystems。

波音公司即将进行更多变革，目前该公司正在寻找一位新首席执行官来接替卡尔霍恩，一些分析师认为此举对波音公司的复苏至关重要。

此外，波音公司也有一些值得庆祝的好消息：7 月 12 日，该公司终于启动了其长期推迟的 777-9 的认证飞行测试，使这款宽体飞机的投入使用更近了一步。

一些分析师甚至从波音最近与美国司法部达成的认罪协议中看出了积极因素——该协议仍需法院批准。认罪虽然使波音成为重罪犯，但至少将案件置于过去，帮助波音翻开新的一页。

彭博行业研究在 7 月 9 日的一份报告中表示：“波音收购 Spirit AeroSystems 的交易，以及司法部提出的欺诈诉讼和解方案，可能使其摆脱一系列负面新闻和事件，特别是如果 [2024 年下半年] 生产和交付量回升，有助于遏制现金消耗。”

在飞机门塞爆裂事件发生后，美国司法部裁定波音公司违反了其于 2022 年签署的延期起诉协议，随后波音同意认罪。

政府指控波音公司前雇员在 737 Max 机动特性增强系统 (MCAS) 方面误导了美国联邦航空局，导致美国联邦航空局在虚假信息的基础上，批准对从 737NG 过渡到 737 Max 的飞行员进行不充分的差异训练。

两架 737 Max 8 飞机（2018 年的狮航客机和 2019 年的埃塞俄比亚客机）在 MCAS 系统错误启动后坠毁，导致飞机俯冲，飞行员无法恢复。事故共造成 346 人死亡，并导致 Max 停飞 20 个月。

合规监控

如果该认罪协议获得批准，波音公司将支付 2.436 亿美元的罚款，并向受害者家属支付未指定的赔偿金。该公司还将接受为期三年的合规监督。

加拿大皇家银行资本市场部金融分析师肯·赫伯特在 7 月 8 日的一份报告中表示：“我们认为，这项和解对波音公司的财务影响有限，是该公司宣布首席执行官人选之前的一个重要缓解。我们认为，波音公司已在关注与这项请求相结合的合规性和安全性，这与该公司目前的努力一致。”

自波音公司 3 月宣布更换首席执行官以来，谁将接替卡尔霍恩的问题一直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卡尔霍恩于 2020 年 1 月 737 Max 停飞期间接替丹尼斯·米伦伯格，将于年底卸任。

卡尔霍恩曾任波音公司董事会成员和通用电气高管，任职期间受到一些华尔街分析师的支持，认为他是一位在困难情况下尽力而为的坚实领导者。

但包括员工和公司内部人士在内的其他人长期以来一直批评卡尔霍恩，称他几十年来一直延续着一种管理策略——特别是自 1997 年波音与麦克唐纳道格拉斯合并以来——将短期利润和股价上涨置于工程卓越性和质量之上。

批评者指责卡尔霍恩没有采取大胆举措启动新飞机开发计划，并指出正是他决定不继续开发 757 替代型新型中端市场飞机。批评者还称，卡尔霍恩 2022 年将飞机制造商总部从芝加哥迁至弗吉尼亚（靠近华盛顿特区）的决定是错误的，并表示他错过了重返西雅图的绝佳机会。

AeroDynamic Advisory 公司的航空航天分析师理查德·阿布拉菲亚坚持认为波音公司需要一位新领导人，并表示只有“政权更迭”才能使其实现所需的扭转局面。“目前，任何不是卡尔霍恩选择的人都可以胜任，”他说。

无论如何，卡尔霍恩的任期已经快结束了，不过年底谁将接替他仍不清楚。

有好几个人选被提及，包括通用电气航空航天公司首席执行官拉里·卡尔普 (Larry Culp) 和波音公司董事、资深航空航天业人士戴维·吉特林 (David Gitlin)，据报道，两人都拒绝了波音公司的提议。通用电气公司还于 7 月 1 日与卡尔普签署了一份新的雇佣合同，将他的首席执行官任期延长至至少 2027 年。

波音公司资深员工斯蒂芬妮·波普 (Stephanie Pope) 于 3 月 25 日接替斯坦·迪尔 (Stan Deal) 担任波音民用飞机集团首席执行官，也被认为是卡尔霍恩的潜在继任者，但一些观察人士认为她缺乏足够的经验来担任这一最高职位；另一些人则坚持认为波音公司的下一任领导人应该来自公司之外。

由于这些原因以及其他原因，包括即将收购 Spirit，一些分析师认为，这家航空结构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帕特里克·沙纳汉 (Patrick Shanahan) 最有可能成为波音公司的候任首席执行官。

阿布拉菲亚称沙纳汉是“最适合这份工作的人”，并补充道：“如果他做不到，这将是一个不可能的局面。”

沙纳汉于 2023 年 9 月接替汤姆·金蒂尔出任 Spirit 首席执行官，肩负解决生产和财务困境的使命。Spirit 面临迫在眉睫的债务偿还压力，并且每年在某些飞机项目上损失数亿美元。沙纳汉的成就来得很早：2023 年 10 月，他与波音公司达成了一项新的财务上有利的供应商协议。

沙纳汉是一位受人尊敬的管理者，拥有丰富的供应链经验，此前曾在波音公司工作三十年，担任过供应链和运营高级副总裁、商用飞机项目高级副总裁和 787 项目副总裁等职务。后来，他担任美国代理国防部长和唐纳德·特朗普总统任期内的国防部副部长。

“帕特·沙纳汉是波音公司的知名人物，”卡尔霍恩去年表示。“我们非常尊重他在车间工作的能力。”

波音公司曾拥有 Spirit 航空后来的子公司，但 2005 年，波音公司为了将更多的生产外包出去，将这项业务剥离出去。

波音公司决定重组精神航空是在 1 月 5 日发生门塞故障之后做出的，因为波音公司面临着巨大的监管和政治压力，需要最终解决其安全和质量问题。

阿拉斯加航空 737 Max 9 客机从波特兰起飞后不久，插头爆裂，导致飞机侧面出现巨大洞口。飞行员安全降落，乘客和机组人员均未受重伤。

但此次事件暴露了波音公司的质量问题仍未得到解决的程度。该事件是由一系列问题引起的，包括 Spirit 向波音公司交付的机身铆钉存在缺陷。

复合问题

为了让 Spirit 航空的代表纠正该问题，位于伦顿的波音工人需要打开门塞；据波音公司和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称，他们这样做了，然后关闭了门塞，但未能用四个螺栓将其固定。

此次事件是精神航空一系列质量失误事件中的一起，近年来，这些失误导致波音公司多次对未交付的飞机进行耗时的检查和返工。

7 月 1 日，波音公司表示已与 Spirit 达成协议，以 47 亿美元的股票收购该供应商。“通过重新整合 Spirit，我们可以完全调整我们的商业生产系统，包括我们的安全和质量管理系统，以及我们的员工队伍，使其遵循相同的优先事项、激励措施和成果——以安全和质量为中心，”卡尔霍恩说。

该交易仍需获得监管部门批准。如果交易完成，波音公司将突然成为一家规模更大的公司，并再次生产其畅销飞机的大部分产品。波音公司预计此次收购将于 2025 年中期完成。

彭博社称，收购 Spirit 可以帮助波音“消除财务压力和运营复杂性”，并“促进下半年 737 产量急需提升”。“收购 Spirit 可以提高波音在 737 最重要供应商之一推动变革的能力。”

AIR 航空航天分析师米歇尔·梅鲁佐 (Michel Merluzeau) 认为，这笔悬而未决的交易反映出波音公司认为 Spirit 航空已经偏离正轨太远了。

“如果 Spirit 一直保持质量，如果我们没有 1 月 5 日的事件，波音公司可能就会乐意维持现状，”他说。“现在波音公司承担了这个问题……现在问题真的出在他们身上了。”

梅鲁佐认为，此次收购可以帮助波音确保机身在抵达伦顿之前没有缺陷，让那里的波音工人将更多精力放在组装上，而不是解决问题上。“这消除了很多来回往返，也降低了出错的可能性，”他说。

生产率

在发生门塞故障之前，波音公司曾表示，其 737 生产系统每月生产 38 架飞机，目标是在 2025 年或 2026 年达到每月生产 50 架飞机。

但波音公司在 1 月 5 日之后大幅削减了产量。6 月，737 项目副总裁兼总经理凯蒂·林戈尔德 (Katie Ringgold) 表示，公司希望“在未来几个月内”恢复到 38 的产量。但她坚称，在系统实现稳定之前，波音不会增加产量。

梅鲁佐预测，波音公司今年将生产约 305 架 737 飞机（平均每月 25 架），到 2025 年将生产超过 460 架（平均每月 38 架）。考虑到已经完工但未交付的库存，他预计波音公司今年最终可能会出货 350 架 737 飞机，低于 2023 年的 396 架。

波音公司的生产可能会因其最大的工会国际机械师和航空工人协会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Machiners and Aerospace Workers) 的劳工纠纷而受到进一步干扰，该协会代表太平洋西北地区约 33,000 名员工，其中大部分在普吉特海湾地区。

工会与波音的合同将于 9 月 12 日到期，工会领导人正在寻求新的条款，包括三年内加薪 40%，以及波音保证在华盛顿和俄勒冈州制造下一架飞机。该条款旨在阻止该公司在美国西南航空等低成本地区生产其未来平台。波音公司于 2021 年停止在埃弗雷特组装 787 飞机，并将宽体飞机的组装工作集中在南卡罗来纳州北查尔斯顿的工厂。

彭博社估计，新合同将使波音公司每年额外花费 7.5 亿至 15 亿美元，生产成本增加 1.5-2%。

在开发方面，波音公司仍在努力让三架长期拖延的飞机通过认证：737 Max 7 和 Max 10 型号以及 777-9。因此，这些测试飞机都不会出现在范堡罗航展上。

波音公司一直不愿预测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何时会批准这些飞机，因为该机构加强的审查已经导致这些项目比原计划落后了数年。

今年 1 月，波音公司表示需要一年的时间来重新设计 Max 7 的发动机防冰系统，这一进展似乎将 Max 7 和 Max 10 的认证推迟到至少 2025 年。

该公司最近在其 777-9 方面取得了更多进展，已从美国联邦航空局获得了宽体双发飞机的型号检验授权 (TIA)，并完成了首飞以获得认证。

波音公司表示：“在获得 777-9 型号检查授权后，我们于 7 月 12 日晚上开始与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人员一起在飞机上进行认证飞行测试。”“认证飞行测试将继续验证飞机的安全性、可靠性和性能。”

2013 年 11 月，波音公司在迪拜航空展上推出了搭载双 GE9X 发动机的 777-9 和更广泛的 777X 项目，当时称该飞机将于 2019 年首飞，并很快获得认证。由于开发问题和联邦航空管理局加强审查，波音公司已多次推迟该项目。

认证飞行计划可能刚刚开始，但波音公司指出，自 2020 年 1 月该型号飞机首次飞行以来，其四架 777-9 测试飞机已完成 1,200 多次飞行。

波音公司补充道：“777-9 试飞机队将接受波音公司有史以来最全面的商业试飞。我们还花了大量时间准备 TIA 所需的认证交付成果。”

然而，波音公司在 737 Max 和 777X 项目之后的产品开发战略仍不明朗；预计 737 的替代产品将在 2030 年代中期推出。

波音公司目前正在与 NASA 合作开发 X-66A，这是一款具有独特桁架支撑机翼的演示飞机，它将让波音公司评估可能为其下一代窄体飞机提供参考的设计和技术。NASA 表示，与当今的窄体喷气式飞机相比，桁架支撑设计可使效率提高 10%，而先进发动机等其他技术可以使总效率提高 30%。

但开发 737 的替代机型远非波音目前面临的最紧迫问题。该公司必须首先证明已经从工厂下线的飞机是安全的。

过去几年，波音公司经常通过发表关于其致力于制造安全飞机的例行评论来解决安全问题。

但近几个月来，该公司走得更远，让几名高管直接讨论安全问题。这些高管公开发表言论。他们用技术细节支持自己的声明。他们回答问题。他们冒着名誉受损的风险。

波音公司质量高级副总裁伊丽莎白·隆德 (Elizabeth Lund) 6 月份花了数小时向记者详细介绍了波音公司为提高安全性所做出的以及将继续做出的改变。

“我非常有信心，出厂的每一架飞机都是安全的，”她说。“我们是一家透明的公司，非常关心安全。”

1 月 5 日发生门塞故障后，波音公司立即命令其工程团队对 737 进行严格审查，以确定理论上可能造成重大安全隐患的系统和部件。

“我们列出了这些系统的清单，并……出于谨慎考虑，立即实施了生产线末端检查，”伦德说，并指出波音公司在飞机首飞后、交付前完成了大部分新检查。“我们对所有飞机项目都进行了检查……这是一项立即采取的行动，以确保我们的系统不会出现任何不合格情况。”

伦德说，生产团队负责人还开始每周与员工举行 1 小时的质量会议，以确定关注点或问题，并补充说，其中一次会议帮助波音公司发现了用于保护电线的热缩材料的问题。

波音公司派出 100 多名员工监督 Spirit 威奇托生产基地出厂的机身。该小组负责确保在发货前发现并修复缺陷。因此，抵达伦顿的机身缺陷减少了 80%，让波音公司能够更快地完成机身生产，Lund 说。

同样，今年 4 月，波音公司安排两名高级工程师接受记者采访，讨论 787 机身间隙不符合规格的问题。该问题是由波音公司的一名举报人提出的，他向国会表示，这些间隙可能导致结构过早疲劳和失效，并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波音公司机械和结构工程功能总工程师史蒂夫·奇泽姆 (Steve Chisholm) 和飞机项目工程副总裁丽莎·法尔 (Lisa Fahl) 在波音公司的北查尔斯顿 787 装配厂详细解释了他们为什么认为这些间隙不会造成安全隐患。

他们详细审查了波音 787 的生产过程，并坚称大量数据表明碳纤维机身非常安全——即使存在超出规格的间隙。他们辩称，这些间隙虽然不符合设计，但并不构成安全隐患，而且测试表明机身可以保持必要的强度，比任何喷气式飞机的飞行次数都要多得多。

奇泽姆说：“这些复合材料的连接处——无论是我们看到的，还是我们所做的任何测试，包括全尺寸测试——都没有显示出这种结构的疲劳或耐久性存在任何问题。”